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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章 窒礙難行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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龔小倩再次接到獄警的電話,對方表明身份後,申明是按照犯人的訴求聯系龔小倩,詢問她是否可以見一見譚少剛。不等獄警搬出安撫犯人情緒,保證社會安定之類的話,龔小倩已給出答案“可以”

當獄警把這個消息通知譚少剛時,這個七尺男兒竟濕了眼眶。

龔小倩坐在探視室裏,天花板上探出幾個攝像頭,有民警在門口守著,電話線延伸到玻璃對面,譚少剛人還沒有出現。

突然聽到對面傳來斥喝的聲音“你再不進去,探視時間就過去了。很好,現在還有二十分鐘”

還有壓低的聲音“別……別”

終於,門被拉開,譚少剛走了出來,他剃光了頭發,灰色的印著監獄字樣的衣服,穿在他身上有些短,眉眼幹凈,連胡子都沒有,看來監獄真的是改造人的好地方,跟他以前‘飄逸’的長發和油膩的衣服相比,現在的譚少剛更陽剛順眼些。

譚少剛緩緩坐下,探視室裏只有他們兩個。他看著龔小倩,龔小倩也看著他。

“小倩,你們娘倆……過得好嗎?”譚少剛問出這句話,才發現嗓子有些發幹。他剛才躊躇在門外不敢進來,一是不敢相信龔小倩就這麽來了,這幾個月他申請了好多次,也安分的做了很多工作,可是每當他滿心歡喜的詢問,獄警都是搖頭。二是,他居然心跳的很快,兩只手緊緊握著,竟出了汗,他很緊張。

“很好”龔小倩一直笑著,溫和說道。

她打開身邊的一個餐盒,指著說“這是自己家做的粽子,肉餡的”

譚少剛喜歡吃粽子,尤其是肉餡的,龔小倩都還記得,這個男人眼眶又濕潤了。他問道“是你做的嗎?”

龔小倩笑笑沒回答。他落字的點在‘自己做的’四個字上,可龔小倩說的是‘自己家做的’,他忽略掉一個字。

譚少剛沒得到答覆,有些不好意思,他低著頭說“謝謝”

“嗯”

“對不起……”

“嗯”

“你能原諒我嗎?”譚少剛小心翼翼的問

龔小倩不答反問“在裏面辛苦嗎?”他臉上還有沒有恢覆本色的皮膚,應該是傷疤脫落不久,龔小倩也聽過監獄裏對新人的‘照顧’,他一向不服人,想來吃了不少苦頭。

譚少剛搖搖頭“不,不辛苦”頓了頓說道“這是我應得的。自作孽,不可活。”他擡頭看著龔小倩“囡囡還好嗎?”

“嗯。長高了,大概到我這兒了”她站起來用手比劃到腰部“也胖了,35斤了,都抱不動了。九月份就要上幼兒園了”龔小倩說的很詳細。對於囡囡,譚少剛身為父親有知情的權利。她也不打算隱瞞。

果然,譚少剛臉上堆滿了笑意,似乎透過龔小倩的話,看到了活蹦亂跳,活潑可愛的女兒。

“謝謝你小倩,謝謝你陪著囡囡”譚少剛真誠道

“不用謝,她是我女兒,我理應照顧”龔小倩毫不留情。囡囡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,她們身心相同,囡囡不是物件,她對囡囡的愛,對囡囡的好,不需要任何人說謝謝,即使是囡囡的親生父親。

譚少剛點了點頭,沒說話。

監獄果然是改造人的好地方,換做以往的若是龔小倩的態度強硬,譚少剛早就揮手而下了。可是現在,他居然忍住了。

獄警在門口提示道“還有五分鐘”

“找男朋友了嗎?”譚少剛問。這是他最在意的,掂量半天,還是問了出來。

他們離婚了,雙方都是自由的。而且龔小倩長得不錯,清麗脫俗,淡雅如菊,看到她就像看到一池清澈的湖水,碧綠安靜,心曠神怡。當年譚少剛就是被她的氣質,深深的著迷,念念不忘,後來老天開眼,他居然真的娶到她。

“嗯”龔小倩依然淡淡的一個字

譚少剛臉上有些掛不住,訕訕的答“哦,真好。恭喜你們”

活該,還能怪誰呢?自己不務正業,棄老婆孩子不顧,天不容啊。現在她找到好歸宿,‘應該祝福的,應該祝福的’譚少剛在心裏一遍遍的對自己說。可是心裏很痛。

“嗯”

“那我走了”譚少剛不想再待下去,沒見到龔小倩之前,他心裏一直暗暗想,半小時怎麽夠,他有好多話要說,怎麽可能說的完?在聽到龔小倩承認有男朋友後,他不想再待下去,即便時間不到,他很難過,就要情緒失控。

“譚少剛”龔小倩叫住他“好好改造”

譚少剛點點頭。

“囡囡在等你,別讓她失望”

譚少剛猛然轉身,呢喃的問“真……真的嗎?”

“嗯”

即使女兒不說,龔小倩也看得出,囡囡想爸爸。囡囡有時候會問“爸爸去哪裏了?”剛開始龔小倩告訴她“爸爸去工作,一時不能回來”後來都是笑一笑,揉揉她的頭發不再回答。囡囡又怎麽會不知,她隱約還記得爸爸把自己綁起來,帶到一個空曠的房子,後來,爸爸不見了,她醒來就在媽媽懷裏了。

血濃於水,龔小倩知道,孩子心裏已經原諒自己的爸爸了。

天空正藍,飄著朵朵白雲,走出看守所,一個人追了出來“龔小姐,等等”

龔小倩回頭,笑著打招呼“王警官”

王警官是負責譚少剛的獄警,這幾個月的電話聯系也都是他在做。

王警官斟酌了一下說道“龔小姐,這次謝謝你能來。我相信會對犯人的改造有明顯的效果。原則上我們是不幹預犯人與家屬的情感問題,但是我還是希望龔小倩能從大處著想,安撫一下犯人的情緒,不要因為對方是犯人就避開。你也許不知道,前幾個月,譚少剛不服老李的‘管治’被打到重傷,之後他雖然一直在療養,但卻不再說話,和任何人都不溝通,只是要求獄警聯系你,每次獄警宣布探視通知時,他都變得很期待很興奮,然後,更落寞。心理咨詢師已經輔助治療,他患有輕度抑郁癥。所以,如果家人能用情感撫恤一下犯人,也許效果就很不一樣”

龔小倩明白了,王警官說的很官方,其實說白了就是用愛來支持譚少剛。她斂了笑,說道“王警官,首先我和譚少剛已經離婚,我和他的關系不再是家人,而是前妻。另外,我和他離婚,不是因為他成了犯人,而是因為不愛,如果愛,即使是坐牢,也不會放棄。”

王警官點了點頭,轉身欲離開。

“我會經常來看他,帶著孩子”

“謝謝。”王警官敬了一個軍禮,轉身離開。

龔小倩後來也了解到,王警官口中的老李是監獄老大,他因盜竊殺人罪,又因是慣犯,判處無期徒刑,此人仗著自己對監獄了解,刑期長,很是肆無忌憚,在監獄裏拉幫結派不說,還要求新人必須心服口服的拜他為師才行。而此人甚看重禮儀,拜師必須三跪九叩才行。譚少剛就是因為不願拜叩才被毆打,老李的原話就是‘不願意跪下,就打到他下跪為止’。譚少剛單槍匹馬,哪敵得過眾人的拳打腳踢,很快就爬不起來了,可是他性子倔,老李越是讓他拜叩,他就越是不肯。反覆被打了幾番,後來還是獄警查房才被救起。

之後,老李被嚴重警告,手下所謂的‘小弟’也被開導,幫派之勢被打壓抑制。譚少剛因為身體原因,被安排在餐廳食堂工作,每天就是洗洗菜,刷刷碗,擦擦地……磨練心性。

龔小倩依然帶囡囡去看了譚少剛,王警官表示,譚少剛表現良好,有減刑的可能。

與此同時,林驍驍的酒吧也開業了,取名“魅色”。龔小倩笑著說俗,全中國的酒吧都叫這個名,林驍驍據理力爭“大俗,方能大雅。我們要做的就是雅俗共賞,無論平民還是富賈,均能喝的了一杯雞尾酒”

不用說,這種頗含色彩的話,肯定出自那位‘唯它解憂’的杜康了。

再看林驍驍看向杜康的眼睛,豈是一個濃情蜜意形容的了的。不出偏差,兩人要出大事了,女嫁男娶,居家過日子去咯。

至上次訂婚八卦後,龔小倩和游銘深入交談了一次,在游銘那句‘你不相信我?’之後,龔小倩怒火沖沖的指責頓時無形,看著他深沈的眉眼,只剩下心疼。這個男人,一個人背負,他做了多少努力,她怎麽可能不相信他,她那麽愛他。所以,交談徹底‘深入’。

公司裏依舊如故,只是聽說雲南有一項目要開發,需要總部派人駐地。而‘游銘明日訂婚’就像重磅炸彈一樣,徹底顛覆了龔小倩看似平靜的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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